前言
是什麼定義了巫?
要當巫師,不是只要穿黑袍、戴尖帽、騎掃帚而已。那不只是長瘤的醜老太婆或妖豔的美女(不過醜老太婆和妖豔美女的雙重面貌,在對巫的完整探討中確實是無法迴避的一部分)。巫也是超越性別的,並非所有的巫都是女性。威卡教(Wicca)女祭司、同時也是記者的瑪戈特.阿德勒(Margot Adler)在著作《接引月之力:美國的巫、德魯伊、女神崇拜者和其他異教徒》一書中寫到:「[「巫」]這個詞的力量,就在於不精確。這不僅僅只是一個詞彙,還是一種原型、是一群強大形象的集合。」女巫是撒旦的同路人,還是耳熟能詳的童話中大家都喜歡的壞蛋?他們是吃小孩的惡魔,還是心靈的療癒者?女巫是住在雞腳上的小木屋裡的俄羅斯森林女妖,還是無煙烈焰創造的強大靈體,或是長著黑牙、皮翼、不斷尖叫的威爾斯死亡使者?
女巫到底是什麼?這樣的不確定性,正是引人遐想、也令人恐懼的部分原因。這是一個影響深遠的詞彙,案例橫跨數千年,從希臘神話和聖經,到今日美國麻州塞勒姆的T恤上。在歷史和文化方面,任何對女巫的檢驗,都一定要納入比較輕鬆的流行文化版本,例如電影《女巫也瘋狂》中的三姊妹、霍格華茲的妙麗.格蘭傑,還有1960年代的情境喜劇「神仙家庭」。但同樣需要深入探討的,還有塞勒姆巫審的巨大陰影和持續的影響,以及其後幾個世紀在英國、德國、瑞士、丹麥、挪威、蘇格蘭和其他地方因遭控使用巫術而喪命的成千上萬受害者。在1400到1750年間,光是在歐洲大陸和英倫諸島,就有介於5萬到10萬之譜的無辜人口因為被指為巫師而遭判火刑或吊刑而喪命。
但巫術並非我們能簡單當成歷史然後就放一邊去的東西。利用魔法隨意揉捏世界的渴望並未消失。去解釋——或怪罪——無法解釋之事的渴望也沒有消失。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花個幾百美元就能在Etsy網站上買到量身打造的魔咒,而WitchTok(抖音TikTok的分支,專貼巫術和魔法)有大量的追隨者和數十億點閱。這是一個自我認同為巫者的人可以驕傲地生活在我們之間的時代。但關於巫術和邪惡力量的概念依然有影響力,而世界上有某些地方也還在獵巫。
女巫所為之事也還有爭議。他們下咒、變成其他生物、治療、傷害、喚醒死人說出祕密,或者興風作浪,難道只是因為自己做得到嗎?我們不懂的還有他們的手段與目的。大釜真的是巫術工具,用來燉煮魔藥和調製魔咒嗎?騎掃帚飛行真的可能嗎?社區裡那些沉默寡言的女人真的能讓作物歉收或把小孩變不見嗎?巫究竟是好、是壞,還是製造混亂的力量——還是說,他們同時具備這所有的特質?
「巫」的確切定義,是編輯本書時的一大重要議題。該收錄哪些人事物也是。本書的角度很廣(不過倒也沒有哪種單一做法能稱得上完善)。本書涵蓋了形形色色的人類魔法師——有真實的、神話的和虛構的——還有壞心的山怪、愛騙人的渡鴉、報喪女妖和卡通裡的經典人物如壞皇后和《綠野仙蹤》裡的西方壞女巫。他們全都屬於這個神奇、超自然,有時令人不寒而慄、有時悲慘、有時又可笑的領域。而這個精彩又恐怖的領域,有時候就稱為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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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施咒者
一說到女巫、術士、魔女和其他能駕馭魔法施咒的人,總是令人又怕又愛。雖說我們可能會很喜歡壞女巫熬煮神祕魔藥的畫面或古代詛咒的傳說,但這類事物卻助長了近世對真實生活中女巫的恐懼,認為她們一心只想破壞社會,而且與魔鬼同流合汙。
我對你下咒了喔
幾位會施法的女巫和會下咒的原型人物──無論正邪、或單純只是想惡作劇──那些著名的魔藥和咒語,讓他們成為經典人物。
會施魔法的女巫有很多種稱呼──術士、巫師、魅惑者、魔女──而施咒這門技藝,比現代媒體所暗示的更為古老。古代美索不達米亞的楔形文字泥板上就曾出現過對抗巫術的文字,描述施法者做出了受害者的人偶,並扭曲人偶四肢以加諸痛苦。據說女巫也可以透過食物和飲水轉移惡咒。其中一片泥板就寫著:「她給我喝奪命藥水。她用能殺人的髒水給我洗澡。她用毀滅性的邪惡油脂塗抹在我身上。」最近在塞爾維亞發現一具有2000年歷史的骨骸,身上有內含卷軸的鉛護身符,卷軸上寫滿了亞蘭語的咒語和符號,類似其他國家發現的、用於施展「束縛魔法」的護身符,目的是把人和既定的結果綁在一起。現代對於施法術的描寫,通常是取材自神話中的女巫形象,可能包括了咒語、手勢、魔藥,還有對神靈或黑暗力量的祈求。再加上一絲恐懼,與親眼目睹了某種超自然事件,觀看者就會被這些奇觀深深地吸引住了。
第二章 變形者
從動物變成人、從人變成動物、再變回來,能改變外型的女巫能利用魔法獲取另一種生物的特徵和能力──或許是迅速的野兔、邪惡的狼人,甚至是石塊或巨岩。會不會有人躲在貌似無辜的偽裝後面,像乞丐婆之類的來引誘我們?有人想來個蘋果嗎?
想怎麼變,就怎麼變
有些女巫能隨意變形,從海妖變成醜老太婆,或變成其他生物,都是為了遂行她們的詭計。
從前從前,有一個女巫,然後她就突然變成了一隻貓或狼人或甚至是山裡的醜老太婆。無論是民間傳說、虛構故事或歷史上的恐懼現象,都對女巫的變形能力深信不疑,相信她們能變身成小生物、壞東西、甚至真正的怪物。在近世歐洲和美洲殖民地,有些人懷疑使魔(像黑貓之類的)可能就是女巫偽裝的。在其他地方也不是沒有女巫化身成無生命物體,如樹木或山岳之類的故事。這些靜態的偽裝讓她們有機會能安靜觀察路人,或準備出手攻擊。
在文學作品與民間傳說中,女巫變形是為了嚇唬或恐嚇受害者、在新環境求生存,或是像《白雪公主》裡的壞皇后一樣,避免被發現。又或者,變形只是為了展現魔力。
古往今來,如此超凡的能力一直都是恐懼、也是魅力的來源。在16或17世紀的英格蘭,本來只是關於變形的流言或鄉野奇談,最後可能就會演變成女巫審判和絞刑。「女巫剛好就位在歷史和奇幻的交會處,」瑪麗安.吉布森(Marion Gibson)說。她是《巫術:13場審判的歷史》(Witchcraft: A History in 13 Trials)一書的作者。「被指控的女巫會因為實際上根本不可能的罪名而受審──像是在天上飛或是變形──通常也很難判斷真實情況究竟為何。我們留下的都是些關於不公義的強烈故事,而那些人則是在努力理解一個充滿強大超自然信仰的世界之後,再將之訴說出來。」
第三章 療者與卜者
女巫雖然常常成為恐懼與驚慌耳語的主角,但其實不是每一個女巫心裡都有邪惡的盤算。療者可能會用她們的技術──還有許多自然療法──來治療疾病或減緩疼痛。會占卜的女巫則可能以魔法預測未來事件或傳達神的訊息,讓大眾能為變化做好準備、甚至避開災禍。
巫者,療癒自身
有些女巫擁有驚人的療癒力量。也有些能看穿時間,看進未來,也能感知過去和現在。我們應該相信她們的治療,還有偶爾不祥的預言嗎?
療癒系女巫有許多名稱——薩滿、智女、信仰療癒師(traiteurs)都是。但不管是哪一種文化,都會運用植物根部和藥草,加上咒語、恍惚狀態,通常還有禱告,讓個案恢復健康。「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哪個地方是沒有療者的,不管是使用藥草,還是以徒手方式,」布蘭戴斯大學的社會學家,研究異教信仰的海倫.柏傑說。有些人相信他們天生就有力量。有些人相信以地球和地球的磁力來說這些都是很自然的事。如果你把魔法看作是召喚神靈或使用咒語——我不知道有哪個社會沒有這些。其中也包括這些占卜或某種形式的算命。」
在中世紀和近世的歐洲及不列顛群島,所謂的民間術士據說可以找到不見的東西、也能治病,因為他們和仙子的關係很親近。在歷史上的某些時期,這類的巫術手法因為無傷大雅,就連神職人員也都會去涉足。「中世紀時期對巫術的態度,比我們所認為的更寬容。許多行使巫術的人其實是牧師。他們是社區中的靈性領導者。他們識字,也能取得書籍和一些被視為具有靈力的物品,像是聖餐的葡萄酒。」在西北大學教一門巫術史課程的歷史學家海莉.鮑溫說。現代的威卡教實踐者秉持不可害人的原則,也可能利用月虧時的能量讓腫瘤或疣縮小,或是利用月盈的能量讓愛情滋長。
第四章 災難製造者
歷史上,關於女巫引起混亂的故事所在多有,包括長著三個頭、養了地獄犬的希臘女神,還有騎著掃帚的經典螢幕形象。有些女巫釋放災難,是為了展現她們對大地力量的掌控,也有些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因為天性如此,還有些只是因為她們做得到。她們所到之處都留下了恐懼與混亂。
混亂隨之而來
有些女巫天生就愛混亂,喜歡興風作浪,常常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有些女巫似乎樂於興風作浪。因為她們的行為完全無法預測,再加上超自然的身高,使得這些禍亂世間的女巫成為令人恐懼的象徵。舉個恐怖的例子:古羅馬詩人盧坎(Lucan)筆下的女巫艾利克托(Erictho),外表醜陋汙穢,「她的腳步令沃土中的種子枯萎,她的呼吸毒害清新的空氣。」她不僅高高興興地在戰場上收集屍塊,「開心地挖出乾掉的[眼]球,啃咬皺縮手指上的蒼白指甲」,還會偷走嬰兒。施法時,她使用的藥草,是她「出生時那張致命的嘴所吐出,具有她帶給世界的所有劇毒。」
更糟的是,大多數造成混亂的女巫都不是單獨行動。在歐洲巫審時期,被指控施行巫術的女性被認定會召喚撒旦或其他黑暗力量,以釋放這些地獄生物到人間。在18與19世紀,開始出現「安息日集會」的傳說——這是一種午夜舉行的女巫集會,來自四面八方的女巫齊聚一堂,據說參與人數曾經高達1萬人。在日耳曼傳說中,每年的瓦爾普吉斯之夜(Walpurgis Night),也就是5月1日的前一夜,女巫會從全國各地趕來,在山頂上扭動身軀、肆意作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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