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自然：這個詞本身就讓人聯想到某種浩瀚卻深不可測的事物——一個超越我們理解範圍的神祕領域。或者，簡單來說，超自然指的是任何超出我們肉眼可見或觸摸範圍、且似乎不遵循已知自然法則的事物。
其實，人類並非一開始就這樣看待世界。在人類歷史的大部分時間裡，科學、宗教和魔法的概念之間並沒有清晰的界線。田納西大學的歷史學家莫妮卡·布萊克（Monica Black）指出，我們現今對「超自然」的理解，是在17、18世紀才浮現。在這段期間，歐洲思想經歷了深刻的轉變。布萊克表示，自然開始被理解為「不再是上帝奇妙、深不可測心靈的展現」，而是「一個可以被人類認識、編目，並加以掌握利用的領域」。換句話說，只有當科學開始定義「自然」時，它那陰影般的對立面——超自然——才應運而生，指的是那些看似未受理性解釋觸及的經驗面向。
時至今日，「超常（paranormal）」、「超自然（supernatural）」和「神祕學（occult）」這幾個詞經常被交替使用，儘管它們之間存在細微的差別。「超自然」是最廣義的詞彙，泛指所有在自然界常規法則之外的力量。超常和神祕學都歸於這個大傘之下。鬼魂、超感官知覺（ESP），以及其他未經科學方法證實的神祕現象，都屬於超常現象。至於神祕學，則涉及聲稱能接觸隱藏力量的祕密實踐和知識，例如魔法咒語和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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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相信魔法嗎？
從古老的咒語到舞臺上的幻術，魔法的漫長歷史在在顯示，我們內心深處其實想要相信「眼見不一定為真」。
魔法的含義
超自然能力展現在各種形式上，從咒語、幻象、讀心到遙視。
如果有人要你想像一位魔法師，你會想到的可能是揮著魔杖的哈利·波特，或是在驚訝的街頭群眾面前漂浮的大衛‧布萊恩。但若是將時間倒轉幾千年，你會看到埃及祭司正在誦唸咒語，引導亡魂穿越來生。在古希臘或羅馬，你可能會看到大權在握的女祭司在預言未來。「魔法」這個詞，儘管其含義不斷演變和改變，卻貫穿了這些截然不同的時代而持續存在。
這些時代藉由心理學家所謂的魔法思維（magical thinking）聯繫在一起：這是一種人類特有的傾向，相信某些言語或行為帶有超自然的力量。你是否曾穿過一件「幸運」T恤，或是深信某人來電是因為你正在想著他們？這就是魔法思維，它如同一條堅韌不破的絲線，貫穿了人類歷史，這是有其原因的。
無論是統治者諮詢神諭，或是廚師把鹽往左肩後面灑，魔法思維都使人類得以在日常生活的混亂中找到意義與掌控感。邏輯告訴我們，敲木頭並不能防止壞事發生，但我們通常還是會這麼做……以防萬一。
現今，許多人認為魔法是明確屬於超自然的，或許更接近於宗教信仰而非物質領域。但古代社會並沒有將魔法從宗教或科學中區分開來；它們都是理解和控制這個不可預測的世界的同一個努力面向。
在古埃及，祭司兼任魔法師，將象形文字咒語作為來生的指導手冊。縱觀中國、印度、歐洲和穆斯林世界，鍊金術士將超自然的概念與雛形科學的方法融合，目標是將鉛變成黃金，或煉製長生不老藥。而即使到了今天，我們許多人仍然佩戴著護身符和符號，追溯著古老的保護性咒語。
第二章 鬼魂與鬧鬼現象
鬼故事是人類最早的敘事形式之一。難以解釋的異象、模糊的動態、怪聲──這些究竟是死後世界展現的跡象，還是我們的腦子在作弄自己？
撞鬼
與鬼魂的遭遇，創造出古老信念與現代科學衝突的場景。
在晚宴上詢問十個人是否曾經遇見鬼魂，你很可能會聽到至少兩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但若詢問十位科學家，你會得到上揚的眉毛，以及關於睡眠癱瘓和認知失調的解釋。這是一個引人入勝的對峙：歷史上有無數人聲稱在陰影中感知到某些東西，然而物理學家和心理學家卻禮貌而堅定地堅稱，我們只是誤解了自然現象。
這種相信——或希望——我們的一部分會在死後繼續存在的信念，可追溯到我們最早的祖先。考古證據顯示，尼安德塔人早在約五萬年前就開始將鮮花和工具與死者一同下葬。這些儀式暗示了最早可能存在的來生信念，相信逝者可能需要這些物品。到了埃及中王國時期（約公元前2000年），精緻的喪葬儀式，把法老的陵墓塞滿了他的靈魂在死後世界可能需要的一切。這些必需品包括傢俱、食物、戰車，甚至還有沙布提俑（ushabti）這種小雕像所代表的僕人。
於是，鬼故事就誕生了。
古代信仰
希臘人相信，靈魂需要適當的安葬（以及給船夫的一枚硬幣）才能渡過冥河斯堤克斯（River Styx），否則他們的靈魂將註定在人間遊蕩。在中國，人們尊崇祖先，因為相信已故的家人仍能影響在世者。中世紀歐洲的民間傳說警告有未了心願而不安息的靈魂，而維多利亞時代的通靈論者則聲稱透過降神會來搭建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樑。
儘管數個世紀以來都沒有科學證據證明它們的存在，鬼魂並沒有從我們的現代世界中消失——它們只是演變了。這些信念經久不衰的本質，暗示著某些東西根深蒂固於人類心理之中。
第三章 怪物與魔獸
從吸血鬼到狼人、龍和獨角獸，怪物與魔獸不斷出現在人類的想像世界中，令人臣服於它的魔力。
怪物傳說
在人類想像世界的深處，怪獸的故事令人既畏懼又著迷。
想像你身處中世紀歐洲，在一個無月之夜走在回家的路上。前方的道路隱沒於黑暗之中，附近灌木叢傳來一陣沙沙聲。你加快腳步，心臟砰砰直跳。那只是風嗎？還是可能是別的東西——一隻眼睛發光、牙齒鋒利如刀的生物，正等著撲向你？
在人類歷史的大部分時間裡，對於「別的東西」的恐懼，都源於龐大的怪獸、魔法野獸和超自然生物集合。從死而復生的吸血鬼故事，到能永遠困住粗心旅人的仙子環（fairy rings），這些並非只是營火邊的故事，而是理解世界的重要方式。
莎士比亞筆下的哈姆雷特對他多疑的朋友說：「在天地之間，霍雷肖，有著比你的哲學所夢想的更多事物。」四個世紀之後，這句話依然引起共鳴，因為在內心深處，許多人仍然希望相信，現實中存在著比科學所能測量的更多的東西。如果沒有龍，那麼或許至少大腳怪（Bigfoot）仍潛伏在我們世界的某個隱藏角落。
為什麼我們喜歡怪獸
在現代醫學診斷疾病，或氣象學家預測風暴之前，魔法生物為生活中一些最可怕的時刻提供了解釋。當一個健康的孩子突然生病，且似乎變得判若兩人時，原因通常被認為是仙子綁架——真正的孩子被偷走了，並被替身（changeling）取代。當閃電擊中村莊的穀倉並摧毀了過冬的存糧時，這不僅僅是惡劣天氣，而是憤怒巨龍的蓄意行為。
然而，並非所有怪獸都嚇人和具有破壞性。許多魔法生物體現了我們渴望成為或最珍視的東西。獨角獸代表純潔和療癒。鳳凰象徵重生和更新。中國龍帶來智慧與繁榮。這些生物並不可怕，而是我們最高理想的魔法體現。
第四章 巫術的世界
歷史上的巫師曾令人恐懼、受人尊崇、被人處決，被賦予各種想像，不變的是永遠令我們著迷。
巫師是什麼？
巫師剪不斷、理還亂的歷史，和我們的超自然信念，以及人類在面對權力、知識，以及有勇氣棲身邊緣地帶的人時產生的社會焦慮正面遭遇。
你是否曾好奇，究竟是什麼特質造就一個人成為女巫？這個問題出奇地難以回答，即使對於那些畢生都在研究這個主題的歷史學家來說也是如此。正如埃克塞特大學教授、魔法文學歷史學家瑪麗昂·吉布森（Marion Gibson）所指出的：「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從另一個問題開始：魔法——女巫所使用的力量——究竟是什麼？」由於魔法長期以來被認為是一種既能助人也能害人的力量，因此「好」女巫或「壞」女巫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線。
「週一，一個魔法使用者可能祝福你；週四，她可能詛咒你——事情就是如此運作的。」吉布森在她的2024年著作《巫術》（Witchcraft）中寫道。
這種善與惡之間模糊的界限，正是女巫如此引人入勝的原因。女巫可能是一位擁有藥草知識的療癒者、一位能預見未來的卜者，或是一位僅憑一眼就能帶來不幸的惡毒施咒者。
是良善女巫還是邪惡女巫？
如今，當你想到一位女巫時，你很有可能同時想像到哈利·波特勇敢又善良的朋友妙麗·格蘭傑（Hermione Granger），以及那位會抓小孩來吃的邪惡老太婆。《綠野仙蹤》中的西方邪惡女巫甚至獲得了令人同情的改頭換面。
最早關於女巫的故事就包涵了這種雙重性質。巫術的最早文字記載出現在古美索不達米亞，泥板上描述了可以利用魔法行善或作惡的施法者。若為作惡的情況，一塊美索不達米亞泥板就詳述了複雜的反巫術儀式，其中涉及召喚神祇並焚燒該名女巫的人偶。
在中世紀和近代早期的歐洲，人們對巫術的看法發生了戲劇性的轉變。儘管早期社會認為魔法是一種可被用於善或惡的中性力量，但到了15世紀，基督教的惡魔學家判定，如果超自然力量並非明確屬於基督教，那麼它必定是魔鬼的力量。因此，在1400年至1750年間，估計有五萬至十萬人——主要為女性——在歐洲大陸和不列顛群島被處決，罪名就是女巫。
第五章 心靈的奧祕
預見未來、讀心術、念力控制──人類長久以來對種種超自然心智能力尋找解釋，顯示出儘管證據力不完備，仍令人抱持鍥而不捨的希望。
靈能
對讀心術和預見未來的嚮往，反映了我們試圖超越人類界線的最深切渴望。
1964年，在布魯克林邁蒙尼德醫療中心安靜的睡眠實驗室裡，一位名叫威廉·歐文（William Erwin）的精神分析學家，連接上監測他大腦電活動的腦電圖（EEG）設備後，沉沉睡去。在一個獨立的房間裡，一位「發送者」正專注地凝視著一幅隨機選取的藝術版畫（埃德加·竇加的《舞蹈課》，描繪了舞蹈學校裡的年輕女性）。
當歐文從快速動眼期（REM）睡眠中醒來後，他報告了一個夢境。他說：「我在一個由大約六個人組成的班級裡；感覺像是一所學校。其中有一個小女孩正試圖和我一起跳舞。」
由精神病學家蒙塔古·烏爾曼（Montague Ullman）和心理學家史丹利·克里普納（Stanley Krippner）領導的研究團隊，將此記錄為「夢境心靈感應」（dream telepathy）的證據。他們假設，做夢狀態使某些人更容易接受另一個人發送給他們的思想。
邁蒙尼德中心進行的這些實驗，跨越了十多年，目的是以科學方法調查所謂心靈現象（psychic phenomena），即心靈超越一般感知的所謂能力。如果這些能力被證實是合理的，我們將能夠超越我們的五感，利用心靈去看見看不見的事物，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第六感
「通靈者（psychic）」這個詞源於希臘文psychikos，意思是與人類心靈或靈魂相關，指的是一種感知隱藏於正常感官之外資訊的能力。從古代的薩滿和神諭，到現今的通靈者和讀心師，這類聲稱自始至終都令人們著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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