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住院治療,教宗方濟各於2025年4月21日辭世。他在2013年3月開始領導全球天主教信眾。他的當選,創下許多的「第一次」——他是1200年來第一位來自非歐洲地區的教宗,第一位出身於南美洲的教宗,也是第一位成為羅馬主教的耶穌會士。
1969年他正式被授任為司鐸,先在家鄉阿根廷研讀神學,再到西班牙接受靈性訓練。回到阿根廷後,他在1973年4月22日,誓願成為耶穌會士,不久之後就獲選為耶穌會阿根廷省會長。1980和90年代,伯格里奧在他的母校聖米格爾哲學與神學院(Facultades de Filosofía y Teología de San Miguel)擔任院長,之後旅外繼續深造,並在天主教會中擔任多項職務。1998年他成為布宜諾斯艾利斯總主教,2001年被教宗若望保祿二世(Pope John Paul II)任命為樞機主教。
伯格里奧終其一生強調社會正義、群體參與以及人類之間的團結,不論是否為基督徒。他不願沾染任何一點奢華,總是選擇大眾交通工具和簡樸住宿,不像前幾任教宗居住在豪華寓所中。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赤貧區域殷勤付出,甚至有「貧民窟主教」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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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教宗方濟各生平
撰文:羅伯‧德雷珀(Robert Draper)
2013年3月14日,一個中年男子坐在美國華盛頓特區一間購物中心內的長椅上激動哭泣。他的妻子走上前來問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男子依舊哽咽,一邊把手裡的平板遞上前去:「你看新聞!」他強忍滿溢的喜悅和不敢置信的心情,「喬治被選上教宗了!」
1964年,也就是將近半世紀以前,這個人還在阿根廷聖塔非(Santa Fe)聖母無玷學院(Institute of the Immaculate Conception)求學,他的老師就是喬治‧馬里奧‧伯格里奧。對他和他的同儕來說,他們口裡的喬治神父絕不只是一位文學和哲學老師。他與他們討論寫作、家庭、抱負、足球和女孩。伯格里奧當時27歲,還未晉升司鐸,剛踏入教學生涯,但似乎天生就博學多聞。(他的學生不曉得他有多麼認真在預備課堂的講課。)最重要的是,他讓人感覺無比慈愛。
在購物中心中哭泣的男子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喬治神父是他的靈性導師。有一天男孩鼓起勇氣跟老師透露內心深處的憂慮。他的腹股溝有些健康狀況,他擔心自己永遠無法生育,也害怕踢足球會使這個情形更惡化。這個15歲的男孩不確定自己是否再也不可能擁有正常的人生。
喬治神父一如往常仔細聆聽。他說了一些鼓勵的話,然後開始收集並閱讀與這個男孩狀況相關的書籍。他和專家晤談,而他整理出的證據顯示男孩不需要過度擔心。大約15年後,伯格里奧親自主持這個年輕男孩的婚禮。再不久之後,他為男子的長女和次女舉行聖體聖事。2013年那天的早晨,這個如今已經是祖父的男人彷彿又回到了年少時期,因為老朋友的恩慈而感激涕零,而他的老朋友剛剛成為全球最知名的人物之一。
第二章 新時代的新教宗
撰文:羅伯‧德雷珀
大約7000名心存敬畏的陌生人第一次在公開場合上看見他時,他還不是教宗——但是他裡頭有一股令人震撼的氣質正在湧動。那時,羅馬天主教徒與福音派基督徒一同聚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中心的月神公園體育場,參與一場普世教會的活動。舞台上,一位牧師請布城的總主教上台致詞。在場觀眾無不錯愕,因為走上前來的這個身影,已經坐在舞台後排數個小時,觀眾根本看不出他是顯赫人物。雖然貴為樞機主教,他頸項上並沒有掛著十字架胸飾,只穿著一件黑色神職襯衫與西裝外套,看起來仍是數十年前那位簡樸的神父。年事已高的他面容嚴肅,身形清瘦。此時此刻,很難想像如此低調、神情憂悒的阿根廷人有一天會成為舉世矚目、閃耀個人魅力的人物。
然後他用他的母語西班牙文開始說話——一開始聲量不大,但堅定沉穩,不用講稿。這位總主教沒有提到過去他曾對福音運動抱以不屑的態度;那時他與許多南美洲天主教神父一樣,認為福音運動就像是一場森巴舞學校的表演彩排,毫不嚴肅。相反地,此時這位天主教會——亦是宣稱自身是唯一真實的基督教會——內最有威望的阿根廷人,竟說這些區別對天主而言無關緊要。他說:「弟兄們的合一是何等的美好,弟兄們一起禱告是何等的美好。在信仰的道路上,看到沒有人必須為了信仰而犧牲自己的歷史是何等的美好——我們或許不同,卻渴望合一,並且已經開始成為一個調合的多元群體。」
他伸出雙手,臉上驟然充滿生氣,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他向天主呼求:「天父,我們分崩離析,求祢使我們合一!」
認識這位總主教的人大為震驚,因為一直以來他嚴峻的表情為他贏得「蒙娜麗莎」和「醜娃娃臉」(因為他如牛頭犬般的臉頰)這些綽號。但在2006年這天,人們將會記得的是伯格里奧在致詞之後的舉動。他在舞台上緩緩地跪下,請求在場的人為他禱告。眾人一陣錯愕,回過神後才由一位福音派牧師帶領大家為他祈禱。總主教跪在地位比他低微的眾人面前,以一種既謙卑又令人敬畏的姿態祈願的畫面,很快就登上阿根廷媒體的頭版。
刊登這張照面的媒體之一是《理事會》(Cabildo),這本雜誌被認為代表阿根廷極端保守派天主教的意見。報導的標題中出現一個刺眼的名詞:叛教者(apóstata)。他們認為這位樞機主教背叛了他的信仰。
第三章 梵蒂岡的生活
撰文:梅麗莎・薩托雷
攝影:大衛‧伊歐德(David Yoder)
每天早晨黎明之前,教宗方濟各在他位於梵蒂岡招待所聖瑪爾大之家內的簡樸住所中甦醒。破曉後,他先祈禱和默想,然後在晨間彌撒中講道。
到了中午,教宗已經處理了一些公務,他也偏好自己安排行程。午餐前他會致電給同事及朋友、安排會議以及其他的約見行程,餐後則會午睡片刻。
下午的時間教宗通常會去訪視監獄和青少年感化院,與駐教廷大使商談,或是進行主教任命事宜。一週有一次,他會從護衛隊某位成員那裡獲取足球賽事的結果;這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因為他從90年代開始就不再看電視。儘管教宗不看電視,他卻熱愛藝術。他喜愛歌劇、古典音樂以及巴洛克時期的藝術作品;他最喜愛的電影則是費德里柯‧費里尼(Federico Fellini)執導的《大路》(La Strada)。
每個月有幾次,教宗會在聖伯多祿廣場或聖伯多祿大殿主持彌撒並且公開接見信眾(在繁忙的時節,有時兩地皆有),讓成千上萬的民眾有機會見他一面。朝聖者來自世界各地,當他們見到羅馬天主教的領袖時,常會激動哭泣和歡呼。
傍晚時,教宗會與聖瑪爾大之家的其他住客一起晚餐。不單獨用餐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回到簡樸的住所後,教宗一日的行程就此可以安靜結束,正如早晨時寧靜開始一般。每天晚上,他總是稍作閱讀才就寢。
第四章:會見信徒
撰文:梅麗莎・薩托雷
攝影:大衛‧伊歐德
教宗方濟各熱切呼籲全球的天主教神職人員要有牧靈心志(pastoralism)。教宗實踐範圍廣泛的個人關懷工作,不管周遭環境如何,總是以身作則,樹立典範。他進行了45次海外的宗座使徒之旅,訪視60多國。
不管到何處,教宗方濟各最看重的是去訪視需要救助的人。從義大利羅馬和阿西西的貧民區,到飽受戰爭摧殘的剛果民主共和國,教宗都帶著盼望和安慰前去。他在2017年到埃及、2019年到阿拉伯聯合大公國、以及2021年歷史性造訪伊拉克的行程中,積極推動不同信仰間的對話及文化包容,只為促進人類的福祉。
教宗方濟各在聚集於聖伯多祿廣場上的群眾中,與新婚夫婦交談、為病弱者祝福、親吻年幼不知世事的嬰孩額頭。不論是世界領袖或是囚犯,他同樣親吻他們的雙足,謙遜之姿展露無遺。2015年,他不畏菲律賓的熱帶風暴天候,與群眾一樣穿著黃色塑膠雨衣,在風雨中為數千人主持彌撒。一次到美國的訪視中,他乘坐一輛樸實的飛雅特小轎車,而不是更顯眼的座車,在華盛頓特區的街區中穿行。
也是在這些與群眾互動的場合中,他展現出自己輕鬆的一面。2013年,他與兩對新婚夫妻一起戴上紅色的小丑鼻子,支持慈善活動。許多次在每週公開接見日中都有孩童跑上舞台,他總是微笑以對,不受影響,顯露他的溫柔親切。
第五章 領向未來
撰文:梅麗莎・薩托雷
教宗方濟各從上任開始就明白天主教會內部需要有所改變,否則教會在先前幾年已經失去許多人的信任。他改革的呼聲令許多人振奮不已,但對許多人來說,卻是一種分裂,因為他帶進許多意識形態上的轉變,也為教宗職位帶來一段較不拘泥於儀節傳統的時期。
正式的儀節被擱置一旁,古老的天主教傳統則被重新審評。方濟各在梵蒂岡的行政單位提拔多位女性擔任高階官員,包括在2025年任命第一位女性部長。當被問及他對神父性取向的態度,他回答:「如果一個人是同性戀,但他尋求天主且誠心善意,那麼我有什麼資格論斷人呢?」方濟各讓天主教會的傳統派停下來省思,但他後續支持同性民事結合以及認為視同性戀為犯罪這種立場是「不公義」的聲明,都展現出他對教會未來的願景。
方濟各也嘗試挑戰現狀,鼓勵神職人員在教會中保留位置給離婚和再婚的天主教徒。他敦促神職人員要「理解、安慰並接受」單親母親,「而不是直接強加一套規則在她們身上,使人感覺被論斷和被遺棄。」他也期盼全球的和諧和合作,呼籲所有的天主教徒在當前的環境危機中,要保護地球這個「神的創造」。雖然他自認自己在電腦相關知識方面是一隻「恐龍」,他仍為教廷開啟先例,參與無數場線上活動,開啟梵蒂岡的數位時代,與他數百萬的羊群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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